近体诗,无论是绝句还是律诗,无论是五言还是七言,排律之外,短的仅二十字,长的也才五十六字,篇幅短小,容量有限,体制谨严,故非有大才者难以出其类而拔其萃,这或许是当代近体诗总难以尽如人意的原因之一。“词,别是一家。”(李清照《词论》)词,是诗的一种体式,但又有别于诗。小令之外,还有中调、长调,少则四五十字,多则一百余字,而《莺啼序》则有二百四十字,容量较大,词牌众多,可供选择的余地也大,相对来说,灵活自由得多。近几年来,格律诗词竞赛评奖,词作获奖的几率在增加,写词的人数也在增加。活跃于词坛的女作者高志文,便是一例,其词涉及山水、田园、咏物、闺怨等多个领域,风格以婉约为主。本文仅以其婉约词为例,谈一点浅见。
一、选调。调,即词牌,相当于音乐的旋律。词,从其产生开始,便伴随着音乐,有歌辞,有曲谱,能够唱,因此,词人写词,叫做“倚声填词”。后来,曲谱逐渐失传,不能唱了,词便成为了仅供人们阅读的案头文学。至于说,当代社会还有人唱词,比如唱苏轼的《水调歌头》,唱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长征》等等,其曲调是当代人制作的,与原有的曲调并无关系。然而,当代人写词,依然要选调,也就是选定词牌,因为词牌与声情往往有某种联系。词人选调,其依据主要有二:一是宋代以来的理论著作。今人刘永济在《词论》中说:“六宫十一调,调各有情,人心之哀乐应之则谐,故感叹伤悲者宜用南吕,惆怅雄壮者宜用正宫,是故天籁之发者然,此又一义也。”宫调之理,词曲相同。二是唐宋词人的典范作品。就其旋律而言,有的慷慨激昂,有的悲伤婉转,有的缠绵悱恻,有的中性温和。比如《满江红》,以入声韵为宜,壮怀激烈,声情激越,适合抒发豪壮情感和恢张襟抱。《雨霖铃》虽也以入声韵为宜,但缠绵委婉,悲伤哀怨,宜抒别绪离情。而《水龙吟》则比较中性,既可以幽怨缠绵,如苏轼“似花还似非花”;又可以慷慨激昂,如辛弃疾“渡江天马南来”。明乎此,文字与旋律方能配合谐调,做到文情并茂。比如《酷相思》,顾名思义,宜抒相思之情。高志文有三首《酷相思》,题目分别是《心千结》《愁滋味》《秋香味》,抒发的情感大体一致。如第二首《愁滋味》:“夕照江天风细细。远帆远,潮头退。正芦笛清扬飞雪卉。欲听也,愁滋味。欲看也,愁滋味。 铁马檐铃人不寐。此夜意,君知未。问何日邀杯同一醉。妆镜里,人憔悴。词阕里,人憔悴。”上片,作者选用“夕照”“江天”“风”“远帆”“潮头”“芦笛”“雪卉”等意象,营造出幽远清冷的意境,为抒发“愁滋味”渲染气氛。下片直言人的“不寐”与“憔悴”的情状,抒发与“君”邀杯同醉的愿望,一句“君知未”的反问,透露出一缕淡淡的幽怨之情。作者选用的《酷相思》这个词牌,适合于纤柔婉约的风格,文与情的配合是谐调的。
二、布局。局,即结构。作词如同作文,总要讲究章法,安排好结构。关于词的结构,前人的论述相当完备。比如宋人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说:“大抵起句便见所咏之意,不可泛入闲事,方入主意。咏物尤不可泛。”这便是开门见山。又说:“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情最好。或以情结尾,亦好。”这是对结尾的要求。就中调和长调而言,除了开头结尾这些带共性的问题外,还要特别注意过片,做到意脉不断。所谓“过片”,指词的第二段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