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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流沙河先生寻找故乡的足印(余家大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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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楼主  发表于: 2013-12-04

陪流沙河先生寻找故乡的足印

热度 2已有 1256 次阅读2010-9-20 11:10 |

金堂城厢镇北街边有一茶铺,数十年前流沙河先生的祖父常常坐在这里,假如正好逢大年初一、初二或初三,客人一进来,跑堂的便高唱道:“彭先生茶钱余大爷给了!”

  2010年9月11日上午,笔者有幸陪流沙河先生回了一趟金堂城厢镇,老家人今年七十九岁,按过去算虚岁就是八十,如今人至耄耋,平常得很。先生告诉我,城厢镇还有三、五个老同学,他们约他去喝茶。大约一个小时车程,从青白江下高速,很快就进了城厢,在公安街停好车子。

先生的幺弟余勋禾先生接着我们,先生便带我去寻找当年在北街的木器社,他老人家对这里很有感情,可惜时光飞逝,人是物非,这里完全变了样,木器社老房子荡然无存,新建了一座供电局的营业大楼。

我们从后面进去,找到当年木器社的院子,先生凭着记忆还能说出当年木器社的模样,先生告诉我:“文革中,我在这里当了六年的解匠。一年之中,只有大年初一休息一天,其他日子都要工作。六年所解木板折合一尺宽可以铺30华里长。当年人家都‘尊称’我为‘余解匠’,没有人喊我‘流沙河’;有些小孩子不懂事,喊我‘流沙河’,大人都要阻止,因为‘流沙河’是大右派、是坏人,批斗时才喊我‘流沙河’。我们木器社几十个木工、漆工绝大部分对我非常好,共产党怎么说我,他们不信,不恨我,无法恨我,只恨剥削他们的人。”

从北街右转进入康市巷子,先生告诉我这里过去曾是买猪饲料的地方,有一座小院,先生说:“这里是张家院子,紧临木器社,过去这里还有一株核桃树。我常常在树下拉大锯、解板子。”

正说着,偶遇一老者,他名叫陈登富,是个老中医,年届九十,精神矍铄,和沙河先生聊起几十年前的事儿,仿佛昨日。

穿过康市巷往左转,便进入槐树街,槐树街在城厢镇西街中间,名为街,实为一条不宽的小巷子,槐树街的老墙,斑剥而苍桑。大约两百来米长、七八米宽的小街上,住着何、余、范三大户人家。从这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走出过清代二品按察使何元普、成都大学的前校长何寿以及我身边这位老先生。

沙老指着小巷里的房子,告诉我:“这里曾是清代官员何元普的何家大院,何家大院门前过去还有一块大匾上书:‘大夫第’,因为他曾作过清朝二品按察使,如今他的后人何寿先生仍住在大院的一个小角落里;你看,这条街上还有李洪波的‘李家院子’;朱家的菜园子,中间有一座土地庙。对面是‘何家小院’,还有‘米家花园’。”

再往前走,看见有一段古老围墙,这里便是沙老的老宅--余家大院。“……从西街拐入槐树街口,遥望老家门墙内的五棵大槐树,浓荫可爱,上有栖鸦聒噪……”(《锯齿啮痕录》)

余家大院大门还在,不过前面搭建一间房子遮住了原貌。我们从侧面进去,有两个砖石小拱门呈左右对称,右题“毓秀”,左题“延英”。我问先生这两个词怎么解释呢?先生答:“毓秀,培养读书人也,‘毓’:培育;秀,人材,这里过去是书房。延,生长;英,花木。‘延英’就是花木繁貌,这里过去是花园,还有假山。”

流沙河先生还给我介绍:“这里是厅堂,原来有一块匾,上书:‘龙飞凤翥’,另有中堂上书,‘勤俭家声,耕读传家’。后面是堂屋,供祖先牌位。有匾曰‘国思家庆’。” 先生在他的《锯齿啮痕录》中说:“我的老家在距离成都市八十八华里的金堂县城厢镇(该镇今属成都市青白江区了)槐树街余家大院内,原是一个大地主家庭。我三岁那年随父母迁回老家的时候,家道早已式微,父辈们分了家,各自挥霍殆尽。我的父亲余营成这一房有田二十亩,算是小地主……”

余家大院,虽然搬入许多外姓居住,但整个院子基本完好,依稀还能看得见四合院庭院式建筑布局──分主房、厢房、书房等,老建筑百分之七十还在。

生还带我到他小时候与父母居住的那两间屋子,那六扇雕花大门居然完好如初。进入室内,先生指着这里说:“这里曾经放着一张书桌,我每天都在那里读书写字。”又指指旁边说:“这里放一张小床,我就睡在那里。里屋是爸爸妈妈的卧室,靠里有一扇门,那时就封了的,前面放一大梳妆柜。”

我们又来到余家后花园的一个角落里,那里一小屋,先生说:“这是我文革期间居住的地方,1967年我栽女贞子树,嗬!你看,都五六层楼高了。”

出了余家大院,当年的邻居还有廖家、许家。走到槐树街尽头,便是西街。那里曾立了一个小门牌,上书:“槐树街”三个字,落款题“光绪29年”,可惜这块牌子不知在哪里了。

西街右转往西城门洞走去,有一座“川主寺”, 先生讲:“过去,这里是抗战新兵集中训练的地方,许多抗日健儿都从这里出发,奔赶抗日前线,给我儿时的心灵上留下深刻印象。”

快到西门城门洞时,有一座“三清观”。 先生解释说:“这里过去叫‘灵官庙‘,供奉王灵官,灵官是道教的护法神。民国时最后一个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的绰号就叫‘王灵官’,说‘杨森吊命,灵官扫台’。灵官护法神相当于宪兵,他们一般不管老百姓,只管军队。”

  在西门又遇到一位老者,他认识流沙河先生,讲原来曾作为反动会道门的神坛设在此,上面当然不敢恢复重新开放,改变名“三清观”,才对外开放。此处仍然供奉有王灵官像,一进门便是一大戏台子,叫“万年台”。

转向东走街边有一茶铺子,流沙河先生讲起,这是他祖父常常坐的:"每年正月初一、二、三这三天,一大早,我祖父便来到茶馆坐下,这三天的茶钱他全包,客人一进来,跑堂的便高唱:‘某某茶钱余大爷给了!’面对南来北往的客人,或是乡下进城赶场的农民,招待他们喝一碗茶,也算是一种交际应酬。这样做,花些茶水钱,或许可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如同今天给自己打广告。我祖父是城厢镇的袍哥舵把子,辛亥革命起事,推翻满清政权,他们比荣县还早十天。”

 茶馆斜对面,便是过去县衙门所在地,先生讲:“这里是明、清、民国、共和国四朝县衙门所在地。民国时期的金堂县政府,各科室均设于内。后来,大约五十年代初,金堂县人民政府迁到赵镇,这里改建成为城厢幼儿园。我小时候,常常从这里经过,时值抗战期间,许多前线消息都贴在县府大门左右的墙上。当时这里绘有一幅很大的《中国地图》,宜昌失守后,人们在地图上标出宜昌的位置,我看离我们四川已经很近了;日本投降后,大墙右边贴出‘日本投降’四个大字,都给我童年留下了深刻记忆。

有一年,大约九十年代初,金堂县的同志来找我,问我哪里还有金堂的古迹,我就告诉他们,你们去把“城厢镇幼儿园”那几个字凿了,下面大约藏着一些古迹。他们回去当真那门上的将幼儿园的几个字凿去了,露出五十年代老‘金堂县人民政府’几个字,又将那人民政府几个字凿了,又露出下面民国十九年‘金堂县县政府’几个字,这几个字是当时县长许鸿猷书,许是当时防区时代驻守金堂县的一个团长,犍为人。如今,这是衙门的大门,算是作为文物保护下来了……”

绣川书院位于城厢镇东街,书院分为四进:一二进为庭院,两侧有厢房;三进为外讲堂;四进为内讲堂。均为砖木建筑结构,青瓦屋面,花格门窗。第二进门前有幅对联:“博学多能养成佳士,依仁游艺勉作通儒” 横批“人文蔚起”。

这里是流沙河先生读小学的地方:“过取叫‘金渊小学堂’,我读小学的地方,清代这里叫‘绣川书院’。这里是我们的教室,那里是老师办公室,学生犯了错都站在那里,接受惩罚。”

下午在彭家珍公园喝茶,彭大将军是城厢人,1912年初,在北京炸死清宗社党首领良弼,自已也受伤牺牲。同年3月革命党人追认为大将军。祠堂为园林式古典建筑,庭院约18亩,亭、阁、楼、轩,松柏满园,绿荫修竹。

相见甚晚 以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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