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云鹏 U3/8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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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在1932年录了四张唱片,由朱家夔先生操琴。那时余先生大病初愈,嗓音失润,调门也较低。当时长城公司与他接洽,约定以壹千银元一面高于别人的价格请他灌片,余先生同意灌唱片,但时间要由他自己定,哪一天感到嗓子可以就灌录。当时的录音师是一位德国专家,他准备灌完唱片即回国,为此只能专等。某一天午夜,余先生开始调嗓(余先生习惯是在午夜调嗓),感觉到今天嗓子不错,就提出今晚就灌唱片。一面叫人通知文武场面的人,一面通知长城公司派车接余先生。那次负责通知的是我义父阎世祥。这时那位德国录音师找不到,一打听他在舞厅跳舞,及至找到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这才开始录音。余先生这次灌录的唱段,虽然嗓音略带沙哑,但是音质宽厚,韵味很浓,演唱技法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有人比喻好像是吃甜沙瓤的西瓜“沙,脆、甜”。 KYf;_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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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缨会》是余先生调嗓时经常唱的段子,但在录制唱片时由于时间限制不得不将唱词从二十二句压缩为十二句。老唱词有二十四句,赵贯一灌有唱片(赵是余的票友弟子,初供职于北京银行界,全国解放后弃商下海演戏,后任教于江苏戏校),余先生删去两句西皮三眼,因为感到三眼的腔有重复,字句多,显得冗长拖沓。这几句的原词是:“孤摘他司马印芳贾执掌,有谁知这老儿心怀不良;孤兴兵灭陆戎狼烟扫荡,中途路竟叛逆与孤争强”。唱词中提到药贾这个人物实际上在剧中未出现,与剧情关系不大。所以删掉两句,把后两句唱词改成:“孤兴兵灭陆戎狼烟扫荡,又谁知这老儿与孤争强。”朱家夔先生教我唱时就教这二十二句。 e9lO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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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皮三眼的第一句“劝梓童休得要把本奏上”中“上”字的腔在唱片中是这样唱的:但余先生在乎时调嗓时唱:第四句“他父子掌兵权搅乱家邦”的“家邦”在唱片中是:平时唱的是:上述两处唱腔的变动其原因主要是当时余先生大病初愈身体欠佳,因此临时改唱低腔。后来唱片流传广了,人们将唱片中的腔认为是标准的了。实际则不然。朱先生教我时就改回了这个腔。所以在本文中说明一下。 k&!6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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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放宿店》中二黄慢板的最后一句“自有那神灵儿天地鉴察”。余和朱研究,认为“神灵儿”的“儿”字不妥,对神灵怎能用“儿”字,有不敬神灵之嫌。于是把“儿”字去掉,改成虚字“呃”,但是腔不动。把“天地鉴察”改为“天理鉴察”,这样,词意也就合理了。 L@?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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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院》中“莫不是妈儿娘打骂不仁,后来改唱为“打骂不成”,“莫不是思想宋公明”中“宋公明”三字的原唱是:后改唱为 《打严嵩》的唱段,余先生唱来韵味醇厚,声情并茂,把邹应龙对门官严侠的奚落和鄙视表现得淋漓尽致,发挥到了极致,极能体现出余的演唱艺术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1940年所录的两张唱片的唱段没有什么变动,这里就不提了。 me:i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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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平时调嗓时总是先调《马鞍山》中钟元甫唱的一段二黄原板,即“老眼昏花路难行”。因为这段唱词十三辙的字齐全,对咬字发音很有好处,并且没有高的腔,可以把嗓子撑开。杨宝森先生继承了余氏的调嗓方法,也是这样。 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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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一般都爱在午夜里调嗓,到凌晨二三点钟方才结束。当时一些酷爱余派艺术的青少年和戏迷,都在这时到墙外去偷听。余先生家客厅正中摆着一只大青花瓷瓶,与人家不同的是它是躺倒放着的,瓶口朝外。余先生每晚在客厅里调嗓时,他对着瓶口唱。据说有二个原因,一是对着瓶口唱,有回音可以自己听到,而且声音比较集中,不散,听得真切,可以发现唱中存在的问题;二是在半夜里唱,怕影响四邻休息,对着瓶口唱声音传出去可以小一些。但这样一来,却苦了一批墙外偷听的,有时天气冷,余师母怕冻坏了他们,就让他们进来听。余先生调嗓时调门是逐渐提高的。先用低调门唱,等到嗓子渐渐放开,再用高调门。余先生总是手里拿着竹笛,自己用笛音定调门。我义父曾送我一张余先生对着瓶口,手拿竹笛调嗓时的照片,可,阶在“文化大革命”中弄丢了。真是很大的遗憾。 Cg^: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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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说的这些,反映了余先生在灌了唱片以后,仍在不断地修改完善他的唱腔和唱词。这种对艺术精雕细刻孜孜不倦的执著精神,让人钦仰和敬佩。本来嘛,唱片已经灌了,而且在社会上影响也已经很大了,一般人也不会再去改动它了。但余先生则不然,他仍然不断琢磨精研,力求更加完善,这是对艺术的高度负责精神,很值得后人学习。艺无止境,特别是现在大力提倡振兴京剧的时候,余先生的精神应该得到大大发扬的。 hJLT!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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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载于《中国京剧》2003年第六期